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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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如萍寫的信，後面還付了王雪琴寫的。如萍提到，陸振華現在已不會動不動對王雪琴動鞭子了，反而常在家裏誇耀尓豪像他，有膽量，有氣魄，更是對這個不但從外國名校畢業還自己開了公司的兒子自豪不已。王雪琴雖在家裏不敢張揚，可現在出去跟人打牌更有勁了，尓豪的事更是成了她掛在嘴邊的口頭禪。
如萍還提醒尓豪，現在很多太太知道王雪琴的兒子有出息，都要把自己的女兒、侄女、外甥女嫁給尓豪呢。讓尓豪小心，哪一天王雪琴頭腦一發熱發尓豪給訂出去。
再後面就是如萍說一些家裏和學校裏的一些瑣事，問問美國這邊的風土人情，尓豪和夢萍的生活，身體什麽的。
最後面二張是王雪琴寫的，全是關心他和夢萍吃飯穿衣的話，讓尓豪也為這個這幾年為他受了不少委屈的便宜媽稍稍感動。
不過看到王雪琴最後誇自己會生，生的兒子如此有本事的話，尓豪真想翻白眼。王雪琴就是王雪琴，永遠都少不了這股子張揚的勁兒。
等夢萍放學回家聽說有家裏的來信，高興的從哥哥手中拿過來看。看完後，小姑娘撅著嘴，半天都不高興。原來，從頭到尾，通篇就沒有幾句話是寫給夢萍的，小姑娘因此才情緒低落。
尓豪坐到夢萍身邊撫了撫她的頭，勸說這是因為她還小，家裏人把要關心照顧她的話都交待給自己了，畢竟他是哥哥嘛，在這裏又只有他們兄妹倆，家裏人也只能交代他多照顧夢萍了。末了，知道夢萍愛美，送了她一個水晶的蝴蝶胸針才讓夢萍高高興興接受哥哥的說法。
陸尓豪暗暗抱怨如萍，既然寫信，就專門給小妹妹寫二張，又能費多少事。遂，決定一定要在回信裏提提這件事，以如萍的聖母性格，下次就絕不會再發生了。也要給家裏人提個醒兒，不能太忽視夢萍這個女兒。
剛過了春分，陸尓豪趁著天氣好，在周末帶著全家一起郊游，回家就聽說張婆婆昏倒住院了，已檢查出是心臟病晚期，人已到了彌留之際了。
因平時見張婆婆行動正常，又才六十出頭，尓豪也沒留意，這時未免有些埋怨自己的大意。只是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親自下廚煲了些病人易食的湯，帶著到醫院裏探病去了。
到醫院裏見張婆婆臉色青白，嘴唇發紫，還躺在病床上睡著。尓豪悄悄的給把了一下脈，確實是已到了無藥可醫的地步了。
再看司徒懿臉色憔悴眼睛發紅，但還是強忍著忙前忙後，知道她已在此守了一夜了，尓豪就勸她去吃點帶來的東西，休息一下再來。
司徒懿確實是累了。不但累，這又讓她想起母親離開的時候，她更不敢有放松，怕稍一松手，這世上唯一關心愛護自己的人就會離去。自從母親去後，她早已與張婆婆相依為命，張婆婆是母親的乳母，侍候了母親一輩子，對自己又像外孫女兒一樣疼愛照顧，她們早就是一家人了。
司徒懿吃了點東西，打算在沙發上只歪一下，誰知她太累了，過耗心神，一下子就睡過去了。
陸尓豪在病床一側，靠墻的椅子上坐下來，變留意著床上的動靜，邊無意識的翻著手中的報紙。
“陸先生，是你嗎？”一聲顫抖微弱的蒼老聲音響起。
這個下午，張婆婆用一種奇跡般的意志力支撐著她，跟陸尓豪交代了許多事，還有她最放心不下的小小姐。
陸尓豪雖有七八分為難，最後還是不忍拒絕老人那期盼的眼神，鄭重點頭答應了她。
最後，在老人的眼光暗淡之前，尓豪到會客室裏搖醒了司徒懿，看著她跌跌撞撞，完全失了儀態的跑向病床。陸尓豪扶住了她，把她安穩帶到張婆婆床前。
張婆婆用盡了力氣抓住小小姐的一只手放到了尓豪的手裏，飽含慈愛的眼神，望著她的小小姐，吃力的說“小小姐，跟著陸先生，好好的——。”
說完，張婆婆眼中就漸漸失了光彩，手也慢慢吹了下去。司徒懿呆傻了一樣，楞楞的看著仿若睡著了的張婆婆，臉上的表情，讓人不忍目睹。
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絕望悲痛，一種痛徹心扉的空寂，好似被天地間拋棄了般的深刻入骨的落寞。
陸尓豪擔憂的看著這一刻拒人於千裏之外，把自己隔絕起來的司徒懿。知道，這樣極耗心神的大悲大痛對身體可是極大的傷害。
哪怕她就是痛哭流涕，也比這樣無聲無息的強，只有痛到極處的人才知道，人若痛到極處，才是無法哭泣流淚的。因為哭泣也是一種發洩，要人有了神志才能有感官。
陸尓豪長長的嘆了口氣，為了避免她再這樣自傷，他出手點了她的昏睡穴，讓她倒在他的懷裏睡過去，才開始處理接下來需要操持的事。
可能是司徒懿的一再拒絕司徒家的幫助吧，讓美國這邊的司徒家對她冷淡不少。張婆婆的去世，也只有她那位表嬸打電話慰問一下，知道這邊有人幫忙後就不再過問了。
張婆婆的遺體必須火化，一直若木頭人般跟在陸尓豪身後忙碌的司徒懿，終於在張婆婆被送入火化間那刻放聲悲哭。這讓這幾天一直為她擔心的尓豪也放下心來。真怕她承受不住這種打擊倒下。
因為張婆婆的遺願是葬回老家，葬到司徒懿母親的墓旁，所以陸尓豪也只是在一塊公共墓地找了塊地方臨時把張婆婆葬在那裏，留待以後再遷回廣東，好讓她落葉歸根。
老天也許是感受到了司徒懿的這份悲傷，在張婆婆的葬禮剛結束，天空就陰暗下來，空中飄著迷霧般的小雨，訴說著這亦發瘦的只顯眼睛的女孩心中的哭泣。
自張婆婆逝世後，陸尓豪就一直把司徒懿留在家裏住，因為他實在不放心這個把一切都壓在心裏的敏慧的女孩子。雖然她一直努力讓自己堅強著，但那日益顯得空蕩的衣服和失了笑容的臉龐，還是讓人覺出她那強壓著的情緒。
夢萍也舉雙手歡迎哥哥這一決定。她雖還是那愛憎分明不容委屈的性子，但還好經過尓豪和學校的雙方教育，總算去掉了原來的嬌蠻任性和學自王雪琴的言語尖刻粗俗。就算天性中有種好強和愛美的本性，但也不算什麽了。現今總算懂事，會為人考慮了，言談舉止也斯文大方的多了。
再說，除了出於對司徒懿的同情、關心，夢萍也是對朋友的一種需要。在這異國他鄉，除了哥哥，她很難找到可以說話的人，她又對司徒懿的氣質、舉止推崇之極，所以她巴不得司徒懿能在陸家住一輩子，不要離開才好。
有尓豪的時常開解、談心和夢萍的環繞陪伴，在他們兄妹倆的一溫和一熱情的包圍下，司徒懿也能慢慢的平覆心中的傷心，只是常常思念。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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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萍還提醒尓豪，現在很多太太知道王雪琴的兒子有出息，都要把自己的女兒、侄女、外甥女嫁給尓豪呢。讓尓豪小心，哪一天王雪琴頭腦一發熱發尓豪給訂出去。
再後面就是如萍說一些家裏和學校裏的一些瑣事，問問美國這邊的風土人情，尓豪和夢萍的生活，身體什麽的。
最後面二張是王雪琴寫的，全是關心他和夢萍吃飯穿衣的話，讓尓豪也為這個這幾年為他受了不少委屈的便宜媽稍稍感動。
不過看到王雪琴最後誇自己會生，生的兒子如此有本事的話，尓豪真想翻白眼。王雪琴就是王雪琴，永遠都少不了這股子張揚的勁兒。
等夢萍放學回家聽說有家裏的來信，高興的從哥哥手中拿過來看。看完後，小姑娘撅著嘴，半天都不高興。原來，從頭到尾，通篇就沒有幾句話是寫給夢萍的，小姑娘因此才情緒低落。
尓豪坐到夢萍身邊撫了撫她的頭，勸說這是因為她還小，家裏人把要關心照顧她的話都交待給自己了，畢竟他是哥哥嘛，在這裏又只有他們兄妹倆，家裏人也只能交代他多照顧夢萍了。末了，知道夢萍愛美，送了她一個水晶的蝴蝶胸針才讓夢萍高高興興接受哥哥的說法。
陸尓豪暗暗抱怨如萍，既然寫信，就專門給小妹妹寫二張，又能費多少事。遂，決定一定要在回信裏提提這件事，以如萍的聖母性格，下次就絕不會再發生了。也要給家裏人提個醒兒，不能太忽視夢萍這個女兒。
剛過了春分，陸尓豪趁著天氣好，在周末帶著全家一起郊游，回家就聽說張婆婆昏倒住院了，已檢查出是心臟病晚期，人已到了彌留之際了。
因平時見張婆婆行動正常，又才六十出頭，尓豪也沒留意，這時未免有些埋怨自己的大意。只是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親自下廚煲了些病人易食的湯，帶著到醫院裏探病去了。
到醫院裏見張婆婆臉色青白，嘴唇發紫，還躺在病床上睡著。尓豪悄悄的給把了一下脈，確實是已到了無藥可醫的地步了。
再看司徒懿臉色憔悴眼睛發紅，但還是強忍著忙前忙後，知道她已在此守了一夜了，尓豪就勸她去吃點帶來的東西，休息一下再來。
司徒懿確實是累了。不但累，這又讓她想起母親離開的時候，她更不敢有放松，怕稍一松手，這世上唯一關心愛護自己的人就會離去。自從母親去後，她早已與張婆婆相依為命，張婆婆是母親的乳母，侍候了母親一輩子，對自己又像外孫女兒一樣疼愛照顧，她們早就是一家人了。
司徒懿吃了點東西，打算在沙發上只歪一下，誰知她太累了，過耗心神，一下子就睡過去了。
陸尓豪在病床一側，靠墻的椅子上坐下來，變留意著床上的動靜，邊無意識的翻著手中的報紙。
“陸先生，是你嗎？”一聲顫抖微弱的蒼老聲音響起。
這個下午，張婆婆用一種奇跡般的意志力支撐著她，跟陸尓豪交代了許多事，還有她最放心不下的小小姐。
陸尓豪雖有七八分為難，最後還是不忍拒絕老人那期盼的眼神，鄭重點頭答應了她。
最後，在老人的眼光暗淡之前，尓豪到會客室裏搖醒了司徒懿，看著她跌跌撞撞，完全失了儀態的跑向病床。陸尓豪扶住了她，把她安穩帶到張婆婆床前。
張婆婆用盡了力氣抓住小小姐的一只手放到了尓豪的手裏，飽含慈愛的眼神，望著她的小小姐，吃力的說“小小姐，跟著陸先生，好好的——。”
說完，張婆婆眼中就漸漸失了光彩，手也慢慢吹了下去。司徒懿呆傻了一樣，楞楞的看著仿若睡著了的張婆婆，臉上的表情，讓人不忍目睹。
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絕望悲痛，一種痛徹心扉的空寂，好似被天地間拋棄了般的深刻入骨的落寞。
陸尓豪擔憂的看著這一刻拒人於千裏之外，把自己隔絕起來的司徒懿。知道，這樣極耗心神的大悲大痛對身體可是極大的傷害。
哪怕她就是痛哭流涕，也比這樣無聲無息的強，只有痛到極處的人才知道，人若痛到極處，才是無法哭泣流淚的。因為哭泣也是一種發洩，要人有了神志才能有感官。
陸尓豪長長的嘆了口氣，為了避免她再這樣自傷，他出手點了她的昏睡穴，讓她倒在他的懷裏睡過去，才開始處理接下來需要操持的事。
可能是司徒懿的一再拒絕司徒家的幫助吧，讓美國這邊的司徒家對她冷淡不少。張婆婆的去世，也只有她那位表嬸打電話慰問一下，知道這邊有人幫忙後就不再過問了。
張婆婆的遺體必須火化，一直若木頭人般跟在陸尓豪身後忙碌的司徒懿，終於在張婆婆被送入火化間那刻放聲悲哭。這讓這幾天一直為她擔心的尓豪也放下心來。真怕她承受不住這種打擊倒下。
因為張婆婆的遺願是葬回老家，葬到司徒懿母親的墓旁，所以陸尓豪也只是在一塊公共墓地找了塊地方臨時把張婆婆葬在那裏，留待以後再遷回廣東，好讓她落葉歸根。
老天也許是感受到了司徒懿的這份悲傷，在張婆婆的葬禮剛結束，天空就陰暗下來，空中飄著迷霧般的小雨，訴說著這亦發瘦的只顯眼睛的女孩心中的哭泣。
自張婆婆逝世後，陸尓豪就一直把司徒懿留在家裏住，因為他實在不放心這個把一切都壓在心裏的敏慧的女孩子。雖然她一直努力讓自己堅強著，但那日益顯得空蕩的衣服和失了笑容的臉龐，還是讓人覺出她那強壓著的情緒。
夢萍也舉雙手歡迎哥哥這一決定。她雖還是那愛憎分明不容委屈的性子，但還好經過尓豪和學校的雙方教育，總算去掉了原來的嬌蠻任性和學自王雪琴的言語尖刻粗俗。就算天性中有種好強和愛美的本性，但也不算什麽了。現今總算懂事，會為人考慮了，言談舉止也斯文大方的多了。
再說，除了出於對司徒懿的同情、關心，夢萍也是對朋友的一種需要。在這異國他鄉，除了哥哥，她很難找到可以說話的人，她又對司徒懿的氣質、舉止推崇之極，所以她巴不得司徒懿能在陸家住一輩子，不要離開才好。
有尓豪的時常開解、談心和夢萍的環繞陪伴，在他們兄妹倆的一溫和一熱情的包圍下，司徒懿也能慢慢的平覆心中的傷心，只是常常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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